卓太德日記

「關於上次的事，我跟你道歉。」溫紫琳說，「問題已經查出來了，是業務胡亂承諾新的規格，專案管理的人員也沒有仔細審核新的規格書。於是他們聯合起來把錯推在你頭上。」

「哦......原來......」難怪規格書的功能差這麼多，楊丹心想。

「你能把事情承擔下來，真是辛苦你了。你有沒有......什麼話想說？」

溫紫琳是個善良的人，之前遭受矇蔽，因而責罵楊丹，害楊丹不眠不休好幾天拚命工作，她心裡十分自責，很希望能聽到楊丹責罵她、責罵那些推卸責任的人，或是要求獎勵。她希望能補償楊丹。

「有什麼話想說......沒有吧。」

「好吧，下個月我幫你調薪，這樣可以嗎？」

「調薪啊，可以啊，調高還是調低啊？」

「幫你加薪啊！好啦，沒事了，你回去做事吧。」溫紫琳嘆了口氣，楊丹這個人怎麼像呆子一樣，可他，卻偏偏完成了那幾乎不可能的工作，真不知道，真不知道......

「真不知道你的腦袋都裝些什麼。」溫紫琳小聲咕噥了一句，沒想到正要離開的楊丹竟然聽到了。

「沒裝什麼，別人都說我腦袋空空。」

幾乎是反射性的回話，楊丹說完之後，微微一笑，關了門離開，留下一臉錯愕的溫紫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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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他們第幾次一起賞月呢？楊丹心想。

這幾個月來，楊丹每次登入遊戲時，都會和月下妖魔坐在同個地方，一起看個幾分鍾的月亮，聊一些沒意義的事、聊自己的生活，然後才自行離開。

「好幾天沒看到你了。」月下妖魔說。

「這幾天加班，比較忙，一回到家就睡了。」楊丹說，「對了，這可是你第一次主動跟我說話耶。」

「嗯，因為我有事要跟你說。」

「什麼事？」

「我以後不會再來了。」

「為什麼，看膩月亮了嗎？」

「不是，我想離開這個世界。」

「你不玩了哦？」

「不是啦。」彷彿在思考該怎麼回答，月下妖魔停頓了很久才說，「我可能不會再繼續活下去了。」

「為什麼？！」

「因為很辛苦，我覺得好累。」

「你是認真的嗎？」

「對啊。」

「......哎，怎麼會這樣，你想了多久了，這件事。」

「你不在的那幾天，我一直在想。」

靜默，時間悄悄過去，楊丹盯著螢幕，一動也不動

「那我走囉。」月下妖魔說。

「等一下。」楊丹說，「你是特地要跟我道別的嗎？」

「對啊。」

「我們是朋友，對不對。」

「大概吧。」

「你知道嗎？你說你是妖魔的事情，我一直不相信。」

「......」

「我以為你在捉弄我，所以不相信，但是生命是很慎重的事情。」

「所以呢？」

「不管你這次說的話是不是真的，我都會相信，因為生命不能拿來開玩笑，更何況，你是我的朋友，我不希望你做這樣的選擇。」

「你想說服我嗎？」

「我不知道，我太笨了，不知道怎麼說服人，但我以前也跟你有一樣的想法。我聽別人說過，與其思考活下來有沒有意義，不如思考為什麼要放棄活著。」

沈默了一會兒，月下妖魔說，「我好像被你說服了耶，你口才不錯哦！」

「因為我可以一個字一個字慢慢打，如果你當面聽我說，一定會覺得我很笨拙。」

「有人認為你很笨嗎？」

「從小到大，都有人嫌我太笨了，常有人說我腦袋空空。」

「沒關係啦，聰明也不見得好，腦袋空空的人也有好處的。」

「什麼好處？」

月下妖魔停了很久才有回應。

「比較專情吧，我想。」

「......」

「好啦，我要走了，不過我答應你，我會努力活下去，雖然這次的任務很困難，本來我想犧牲自己，不過，我想只要更努力一點，應該就能活下去。」

「任務？」

「不能再多說了，再見。」